2016年11月21日 星期一

電影 Arrival 觀後感

前天晚上去電影院看了 Arrival,裡面有些點真的是只有念語言學的人才能體會:
[以下內容可能有雷]
首先,語言學大概是最不被外人所了解的領域之一。透過人物的對話,這電影間接地把一些外界對這個學門的迷思呈現出來。譬如,語言以及其相關的學問長久以來被視為是一種 art(女主角在課堂上提到葡萄牙文的歷史時,似乎是向觀眾暗示這點)。這種觀點當然是沒有問題的,有問題的是許多人誤認為它既然是一種 art,那就不會是一種 science,亦不可能用科學的方式去解析它。這點出現在男女主角第一次見面時,男主角(一個物理學家)跟她說「語言不是人類社會的根基,科學才是」,似乎 presuppose 這兩者是對立的。
另一個迷思是,人類的語言是簡單的。某方面來講,其實這種想法並非毫無來由。絕大多數的人都能輕易的用語言來和別人溝通。聽、說的能力有時就像呼吸一樣簡單,不大需要刻意思考就能執行。劇中,軍方的將領以為只要跟外星人做過幾次溝通的嘗試,應該就能把我方的意思傳達過去。女主角於是用一個看似簡單的英文句子當例子,對該將領解釋句子中所包含的元素的複雜性。這種迷思往往以一些問題或看法的形式呈現:「世界上哪種語言最簡單/難?」、「中文沒有什麼文法」、「英文比較嚴謹」、etc。倒不是說這類問題/看法是荒謬的,而是它們必須要針對某一個特定的面向來做討論才有意義(e.g., 針對語言表達關於空間訊息的方法)。很多時候,我們看到一個語言在某個面向的結構,跟另一個語言相比相對簡單,就忽略了它在另一個面向的高度複雜性。
最後一點,是語言學者如何去面對這些外界的迷思。一些在人文、社科領域的人,似乎越來越有一種焦慮,就是希望自己的研究領域能跟「科學」、「量化」、「工程」、「模擬」這些標籤扯上關係。用八卦版最常拿來戰的詞彙來講,就是一種想要脫離「文組」、進到「理組」的心態。或許這現象有一部分是務實的考量(e.g., 研究計畫被重視的機會高低、科系存廢的命運...),但我想另一部分也許是虛榮心作祟。是的,沒有人希望自己所投入的領域被他人簡單化或刻板化,但去刻意營造一個特定的形象,來獲得他人的眼光,則是另一件事了。在電影中,女主角選擇面對的方式是,將自己的學術訓練扎實地應用到手頭的問題上。男主角跟她共事一段時間後,說她那種「用類似數理方式去分析語言」的方法很吸引人。她聽完後笑笑說:「我當作你是在稱讚我。」語言既是一個獨立的學問,那分析它的方式就不會百分之百跟其他學科一樣,也不應該一樣。不論今天這個學門跟什麼標籤聯想在一起,它所要處理的問題不會因此變得更單純,研究方式也不會變得更不嚴謹。最終我們要做的,還是忠於自己所投入的學術訓練。
其實除了一些能引起語言學家共鳴的點之外,這部電影還有很多可以發人省思的點(像是怎麼看待人生的選擇),個人覺得還不錯看。不過台灣好像要等到明年二月才會上映的樣子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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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第三種愛情」觀後感--霸氣的愛 https://juneandpatrick.blogspot.tw/2016/08/1.html

2 則留言:

  1. 將語言學與科技,電腦結合是大部份讀語言學者的焦慮,也的確是台灣語言學界認為的發展藍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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