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0年7月12日 星期日

語言學、愛情、優缺點

以後如果有機會的話,我想開一門通識課,叫「語言學與愛情」。其中一個主題會著重在「優缺點」上面,這時候可以用 Optimality Theory (OT) 來了解兩性相處:

首先,用最最最簡單的方式解釋 OT。嘗試唸下面的句子:

(1) Shit my pants

即便心裡想表達的是 (1),許多人實際上唸出來的發音往往是:

(2) Ship my pants

從 OT 的角度來說,唸出來是 (2) 的原因,是因為口腔的動作比較簡單,耗能較低,發音所產生的成本比較低。但如果唸的像 (2),那有可能會被聽的人誤解,產生溝通上的成本。反過來講,假如我們仔細地唸 (1),不要把 /t/ 發成 [p],溝通上的代價是減少了,但口腔(特別是舌尖)的動作增加了。簡言之,OT 的精神之一是:「在自然界中,不管做什麼選擇,都會有優缺點,只是這個優缺點跟另一種選擇的優缺點相比之下,哪個比較能接受。」

套用在情侶相處上也是一樣的。聽起來似乎是很常識性的概念,可是我和慧慧也是花了好一段時間才深刻體會這個道理。比如說,慧慧當初吸引我的一大特質是她的情緒表現相當奔放,喜歡對方就會表現出來。但這種特質同時也有代價,就是生氣時會比較不容易控制。我的個性則是相反,就是比較會默默地化解怒氣、不易怒,但也因為這樣,有時候會被視為「懦弱」。簡言之,任何一種人格特質,都會有其優缺點。很少有一種人格特質是完全只有優點,就像很少有一種發音方式是完全沒有缺點一樣。(在 OT 的世界裡,原則上不可能有一種發音方式是完全沒有代價的。)

在沒修感情學分之前,許多人(包括我)的直覺想法是:「我想要找一個有 A、B、C...這幾種特質的人當我的男/女朋友」。這想法背後的意思其實是:「我想要找一個有 A、B、C...這幾種特質所帶來的好處的人當我的男/女朋友,但不要有這幾種特質所產生的代價」。我現在認為比較成熟的想法應該是:「我想要找一個有 A、B、C...這幾種特質的人當我的男/女朋友,同時我也準備好接受這些特質所帶來的代價」。

有些看似「只有好處」的特質,事實上仔細觀察,還是會有代價的。舉「有上進心」這個特質當例子好了。某位友人(真有其人)非常有上進心,醒著的時候就是不斷的做研究、寫程式、看 paper......。因為能力強,畢業後找到不錯的工作,薪水頗高。但正是因為他有這樣強烈的 drive,常常熬夜,一整晚待在速食店邊吃速食邊工作,有次還在該速食店的廁所裡昏倒。

簡言之,OT 告訴我們男女相處時要注意兩點:第一,了解自己重視伴侶的何種特質;第二,意識到伴侶的「優缺點」其實可能只是同個特質在不同 context 下的展現。